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。遥知兄弟登高处,遍插茱萸少一人。”此诗是唐代大诗人王维十七岁时,逢重阳佳节,于河南焦作云台山而作。此处山势高耸,云雾缭绕,森林茂密;主峰孤峦峻挺,多生山茱萸,故得名“茱萸峰”。

山茱萸是一种落叶小乔木。每逢春日,簇簇黄花先叶而生,密密匝匝,绽放枝头,娇小可爱。仲夏结果,椭圆形,味酸涩。金秋时至,丹实累累,宛若玛瑙,晶莹剔透,绯红欲滴,亮丽夺目。入冬,树叶尽脱,枝干显露,苍劲古朴,满目沧桑。因四季观赏皆宜,西晋时,已有人“植之前庭(孙楚:《茱萸赋》)”。

少年王维,九九登高,极目远眺,观景怀人,诗情随兴骤起,佳句脱口而出。几缕淡淡乡愁,飘向远方,传诵千古。此诗家喻户晓,于兹不赘;然所插“茱萸”何指,却历来众说纷纭。

茱萸之属,大抵有四:山茱萸、吴茱萸、食茱萸、草茱萸。中医临症,主要用前两种。山茱萸,主生于陕西、山西、河南、山东、安徽、浙江、四川一带。而吴茱萸,则分布在贵州、广西、湖南、浙江等地。

王维世居蒲州(今山西永济),与其游学之长安,同属山茱萸主产地。时人盖不应舍近求远,去他乡摘取。故诗中所指,乃山茱萸无疑。况王维另有专写《山茱萸》之诗,曰:“朱实山下开,清香寒更发。幸与丛桂花,窗前向秋月。”以其学识,断不会混淆这两种植物。笔者大学“中药学”考试前,业师曾透一处重点:“山茱萸与吴茱萸之区别”。

就药理看,吴茱萸散寒止痛,降逆止呕。主要针对寒症,且有小毒(药典用量5克以下),养生调理,用之不宜。而山茱萸性平和,无毒;补益肝肾,收敛固涩。适应症非常广泛。

王维晚年,隐居秦岭北麓蓝田,对一处名曰“茱萸泮”之景点,曾有记述:“结实红且绿,复如花更开。山中傥留客,置此芙蓉(一作茱萸)杯。(《辋川集·茱萸沜》)”不排除此地有两种茱萸;然从药性考察,放于杯中泡饮者,应是山茱萸。“天门神武树元勋,九日茱萸飨六军”,是说南朝宋武帝刘裕,在重阳节宴群僚于戏马台,以茱萸酒为奖品,犒赏全军。此药酒,亦不会是吴茱萸所制。

认为重阳插头用吴茱萸者,源于南朝梁《续齐谐记》所载传说。

古时插戴之茱萸,虽有可能就地取材,或山茱萸,或吴茱萸。但以药性、口感论,所饮药酒(类现代山茱萸系列果酒),应为山茱萸泡制。由酒推之,当时重阳节仪式,应以山茱萸为首选。

“九为阳数,且为最大;而日月并应,俗嘉其名,以为宜于长久,故以享宴高会(曹丕语)”。“年年重九庆,日月奉天长(唐·沈佺期诗句)”。万物盛极,寓合收机;九九归真,一元肇始。因“九”“久”同音,故被赋予长久长寿的含义。重阳登高,鬓插红实,身佩绛囊,象征意义,远大于实际作用。旨在借红色带来吉运,驱除晦气,而非仅图佩药,祛灾辟邪。与端午悬艾挂菖蒲,重在仪式,提示预防邪气同理。若望此日插茱萸,便可得长治久安,但属美好愿望耳。宋代“红杏尚书”宋祁有云:“白头太守真愚甚,满插茱萸望辟邪”,自嘲中透出此意。

处方中,山茱萸常写作山萸肉、枣皮。“大补肝肾,性专而不杂,既无寒热之偏,又无阴阳之背(清·陈士铎语)”;“通利九窍,流通血脉……且敛正气而不敛邪气(张锡纯语)”。是平补阴阳,标本兼顾之良药。临床上,凡大汗虚脱,腰膝酸痛,阳痿遗精,遗尿尿频,眩晕耳呜,崩漏带下,月经过多等症,不论阴虚或阳虚,均可使用,颇有效验。

清末民初大医张锡纯,屡用山茱萸抢救元气将脱之病人,并发现,可用于治心疼(类冠心病)、出血、抽搐、四肢痹痛等症。常为后世效法。

王维此诗,除有精选之重阳意象,还唤起思念亲情的观感,引起丰富的联想。而后世对“茱萸”之辨析,尚起到了宣扬中医药文化的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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